桃冗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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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赵】监护人(十二)

小沚:

人称清和:



hug这个词,反正我的词汇手册上是没有(……)。


谭宗明自从工作以来一直很疲倦,眉宇之间有挥之不去的倦怠。
最近赵启平也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中考在即,经过了两次模拟考,少年正需要大量睡眠来满足处于成长时期的身体,已经因为长久以来的晚睡早起而疲乏到无法负荷的地步,近乎累得站在颠簸的公交车里也可以睡着。
备考期的中学生几乎无时无刻不捧着厚厚的习题集和单词本埋头苦学,以釜底抽薪之姿努力地完成学业。

谭宗明对赵启平很好,给予了他优渥却不奢侈的物质,用宽容而不骄纵的态度来对待这个被他抚养的少年。赵启平内心明了,谭宗明并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来为自己的生活付出任何精力,因此十分用功。
但他大概太过于追求完美,用防微杜渐的姿态来严苛地要求自己,却忽略了身体传来的抗议——即便他随时都觉得压力如同太行山一般沉重,每天早上醒来甚至想悲愤得大哭一场,看到了食物还恶心干呕,动不动就生气,看到易碎的物品就禁不住想要给砸了。
赵启平心里十分没底,这样下去自己是怀孕了啊。

“熏然哥,你说我考个试怎么还有丝分裂了呢?”
收到短信的时候,李熏然正在法医室和法医研究着死者的尸首。看到这样一条令人哭笑不得的信息,他惊得一抖,差点就手一滑让手机直接掉进还保持着临死时张大了嘴的死者口中。
“都像你这样想,中国人口数量要炸了。”
赵启平一边走路一边看着李熏然的回复呷呷嘴,合上手机盖放回口袋,掏出单词本接着背单词。

哐当。
勤奋好学囊萤映雪的赵启平同学——掉坑里了——原本是一个下水道,一层煎饼一般脆薄的冰代替井盖封住了下水道的口,却被少年一脚结结实实地踏碎了身体,雪饼一般分崩离析,哗啦啦地冰块碎了一地,和赵启平一起难兄难弟一般跌落到了漆黑且气味并不美妙的地下。
哦,真特么人生如戏啊。

fall into
掉进坑里瞬间,赵启平的眼睛正好扫到了这个词组。
pain
赵启平揉着自己的脚腕和手肘,倒吸了一口气,脑子里蹦出了这个词,同时为自己的刻苦而感动,孤单地一个人狂欢。

赵启平咬着牙眯着眼睛,冷哼着揉揉自己受伤的脚腕,同时不情愿却不得不承认手机被摔坏了的事实。
早知道买诺基亚了。
疼得神智不清的时候,他依旧没有耽误自嘲这件事。
大概无时无刻随时随地都能够出言自嘲已经算是一种本能了——被谭宗明传染的本能。

当谭宗明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时,他正戴着完美暴露了他缺点的安全帽,拿着合同站在工地上跟乙方就着款项扯淡。
挂了电话,他一边安排得力干将安迪火速开车赶到了医院,一边不动声色地擦了擦手汗,继续神游天外一般应付着眼前的生意合伙人。
关于这块地皮的价格考量,前景估量,用途规划,谭宗明毫无意识却又有条不紊地一一解释清楚,但同时他的思绪早已躲在脑壳之内,无声无息地乱成了一锅粥。

终于捱到了会面结束,谭宗明甩开了文件夹飞跑着钻进车里。看着飞速倒退的街边景色,手肘杵着车窗框,通过咬着握成拳的手指关节来缓解自己的焦虑。
他从未如此痛恨这座繁华都市的交通是如此的拥堵,也从未如此感觉行驶在水泄不通的道路上竟会让人这么得如坐针毡。
算上上一次赵启平出意外进了警察局,谭宗明已经是第二次被这个小混蛋搞得焦急不安血压上升。
尽管除了一再催促司机师傅开快些之外,坐在车子后座的年轻主管依旧表现得沉静如水,然而谭宗明心里很明白,自己此刻已经紧张得想要给自己打一针镇静剂了。

小兔崽子。整天给我出幺蛾子。
谭宗明咬牙切齿地想,等会非得先揍你一顿不可。
小混球儿。
小藏獒。
小坏蛋。
小……谭宗明气得词穷了——他拒绝承认这是由于自己的词汇量匮乏所导致。
小了半天,谭宗明终于看到了医院的大门。

谭宗明按照前台小护士的指引找到赵启平的病房,在门口站了半天用来平复因为奔跑而急促的呼吸。

小混蛋,看我不揍你。

然而真正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脑袋上包着纱布,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瘦削少年,谭宗明却又毫无立场全无意志地软了心,恨不能一把把这个侧面看上去如同一张纸片般单薄的少年搂到怀里,再揉一揉他细细软软的头发。
至于揍一顿?算了吧。谭宗明舍不得。

赵启平原本就因为疼痛而无法睡实,听到了动静便睁开眼睛看向门口。
原本疏离警惕的眼神在捕捉到了谭宗明的那一刹那,瞬间化成了一滩春水,软软地看着谭宗明。少年的刘海有些长长了,服帖地耷拉在额头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好欺负。

禽兽。
谭宗明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你来了。”看起来很好欺负的人苍白地笑了笑。
“你怎么回事?走路这么不小心?这次是你命大,下一次万一是过马路你还有命吗?我早就跟你说让你走路别看书走路别看书!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会害你吗?学习在乎这点时间吗?”
谭宗明原本只是想要温柔地问一问少年的情况,然而话一开口,再配合着一身是伤,看上去就仿佛是刚从战场上被人抬下来的小战士一般的赵启平,他内心压抑许久的担忧和如同海水一般深不见底的后怕,又势不可挡地爆发了。
“我知道了,我以后走路不分心了,”赵启平别的不会,最拿手的事情不知不觉变成了拿捏谭宗明,“再说我这不是没事嘛,等会就能出院回家了!”
“废话!你要是有事我现在就得去太平间找你了!”
“好好好,我都说了我听你的,以后专心走路,专心看路,好不好?”炸毛了得顺,赵启平心里想,这是常识。

谭宗明看着软软地盯着自己看的少年,心也变成被人打了一拳的棉花,又疼又软,一时半会缓不过来,只是坐在赵启平的病床边上垂着头无力地叹气。
“你说,如果你真的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
赵启平坐直了身子看着谭宗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竟然最见不得谭宗明这个样子这副表情。
谁都可以这样,唯独谭宗明不行。
他可以一字笑,可以耍心眼,也可以发火,唯独不能露出这样无可奈何有心无力的表情。
一旦他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赵启平就会痛恨自己的无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痛恨自己的平凡和渺小。

谭宗明,不要哭。
赵启平在心里叫着眼前人的名字,伸出手捏了捏那人的手腕,微微歪着脑袋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掉下去的时候正好在背什么单词?”
谭宗明抬头看着赵启平,等着少年的回答。
赵启平第一次对谭宗明撒了谎。少年目光潮润地张开双臂,笑着说,“h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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