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冗芳华

从B站过来追楼诚及衍生

地平线下 129

最近几天清和和嗯文太苦了,敲核桃那段真心痛彻心扉。这么好的两个人要面临长久的分离,好伤心啊

清和润夏:

129


 


明长官在家赋闲一个月。


他大概从来没休息这么久。单独一个人,活得挺好,仿佛回到刚刚赴法的岁月。幸亏比那时候有钱,衣服送洗衣店,吃东西大不了叫酒店,不必天天沙拉法棍。时间很机械,早上起床背书晚上入睡习字,做完功课开始翻以前的书。从明锐东起开始藏的危险书籍,明楼看过,明诚看过,明台看过。明楼的批注下面有明诚的字迹,他追随着明楼日夜苦读,书架上整整齐齐的书每一本都仔细研读。这感觉很奇妙,少年的明楼和少年的明诚在时空中永恒地对话。


只是他们互相都听不到。


寂静的明公馆,明楼抬头看对面,阳光晒在窗前一片的地毯上,暖烘烘软绒绒,那里曾经盘腿坐着一名少年,眼神如明媚春光,干净无暇,自由自在。


 


诚先生叼根烟,烟头的火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他开始有烟瘾,他贪恋那一口烟烧灼肺部,预示着自己不得好死的感觉。


日本人在冀中大扫荡非常成功,三光政策令八路军经营的一切荡然无存,共产党的武装力量被清扫出冀中平原,华北平原。日本掳了很多农民,准备运往国内,一部分从上海走海运。干瘦矮小的中国人像牲口似的被装船,为了节省成本,一艘船塞得密密麻麻,俗称黄鱼。他们不能反抗,羊一样顺从。


这些羊转脸,看码头上穿着白色夏装,干干净净的明诚。


 


诚先生负责配合日本宪兵运劳工。上海的流氓大亨们本来也是靠卖人挣钱,男的卖苦力,女的卖窑子,卖哪儿不是卖。日本兵们和流氓们泾渭分明,刺刀在一边,杂牌枪刀子斧子在另一边。已经走了两艘船,这是今天最后一艘。诚先生取出不知道第几根烟,点上,贪婪地吸一口。


江边的风特别大,吹得诚先生发抖。


把劳工送走,还得迎接从满洲来的东光剂。日本人说东光剂能戒毒,但东光剂依然能令人成瘾,而且伤害更大,吸不了多长时间人就废了,又疯又傻。


今天接到信儿,东光剂到不了。诚先生先走,日本宪兵队跟在后面。进入市区,街边上的人默默地看着车队。


诚先生笑着问司机:“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先走?”


他又自言自语:“因为伪军蹚道。”


 


影佐祯昭滚蛋之前准备好了干掉明楼。多亏了松机关的人,影佐祯昭没成功。他一到满洲,日本内阁就宣布废除兴亚院,把兴亚院并入大东亚省。新建的大东亚省全权负责日占区的所有政治经济活动,冈田芳正急需抓住机遇在大东亚省搏个位置。七月底,汪政权的中央储备银行于广州设立分行,发行中储券。广州临着香港,中储券的流通遇到的阻碍更多。


明长官赋闲的日子彻底结束。


冈田芳正很明白,在上海广东香港这种地方,杀人是最没有回报的。中储券是盘剥刮地皮的好方法,可惜他实在玩不转。松机关的人去接明长官,明长官笑着摇头:无能为力。


冈田芳正亲自去接。


 


冈田芳正第一次踏足明公馆,这座建筑杀气四溢,让他有些不舒服。空旷的庭院,空旷的楼房,穿堂风倏然而至,恶狠狠吹透他。明长官拄着文明杖站在客厅门口,微微一笑。


“冈田大佐光临,蓬荜生辉。”


两侧的植物生机勃勃,冈田芳正只觉得萧瑟。


 


诚先生自从正式和明家决裂,除了被日本人叫去当碎催打手,一般就在翡翠俱乐部待着。搏击训练,或者……敲核桃。熟能生巧,诚先生敲核桃仁都是整的,细致又耐心,一下一下。敲到指甲劈裂,指尖沁血,依旧不停,仿佛修行。诚先生的神情很满足,他获得平静。敲出来的核桃俱乐部的人分着吃,连着吃了一个多月,看见核桃就想吐。


诚先生还是没日没夜地敲,两只手惨不忍睹。


南京政府成立战时物资配给委员会。上海开始施行“户口米”,每个人限量。所有粮食全部上缴统制,取缔私人粮食买卖。凡是存粮数额巨大的人家全都有通敌嫌疑,需要抄没家产。查抄工作交给诚先生,诚先生完成得很好。


诚先生不允许杀人。帮派分子要钱,要东西,但不要人命。诚先生可能比杜先生黄先生温和点,不直接杀人。可是被抄没家产的人,能活到哪一天,谁知道。


诚先生的烟瘾越来越大。


 


民国三十一年是寻常的,惨淡的一年。美国教训了日本,日本修理了中国。上海的特务们无论军统地下党,能撤的撤,不能撤的静默。八路军在冀中大伤元气,国军令美国来的史迪威大开眼界。史迪威可能分不大清楚嫡系和杂牌的区别,他不能理解中国军人的素质为什么这么差。他建议蒋委员长裁撤不合格的军队,甄选优秀士兵,整改军队的训练作战方法,全部按照美式的来。史迪威不理解蒋委员长的手腕,蒋委员长厌恶他的指手画脚。接受一个美国司令纯粹是为了援助,按照中国人的惯例史迪威应该闭嘴保持安静。他们俩个人相看两厌,史迪威给蒋委员长起了个外号,“花生米”,不知道这个印象是从蒋先生身上哪个部分来的。


 


十月底诚先生在上海收到驼峰的物资。包装结实,印着USA。重庆要“销货”,要么上海要么天津,选择余地不大。他叼着烟瞪着箱子震惊:“这么快就来了?”


和他交易的人奇怪:“快不好吗?天津那边都催好久了。要不是和诚先生做熟了,放心,优先发来,这些是要供天津的。”


诚先生蹙眉:“我听说驼峰摔得很惨,这样行吗?”


对方大笑:“诚先生,你干的就是这个,居然讲良心。”


诚先生脸色阴沉,看对方一眼。对方终于想起来坐在自己对面的是谁,立时闭嘴。


“走天津?从天津去哪儿?”


“从天津进北平,通过承德进满洲国。”那人表示,“北方销量好,不比上海差。”


诚先生一刀划开箱子,往两边一掰,整整齐齐盘尼西林。


“生产日期非常新,这在黑市上什么价,诚先生当然知道。”


诚先生看对面的人。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和自己一个嘴脸。


“价格好说。”诚先生点燃一根烟,吸一口,徐徐吐出,有意无意问句:“北平现在什么情况?”


“限电限水限粮,跟上海差不多。所以从关外走私粮食和煤是暴利。”那人一耸肩,“荣家,知道吗?干的就是这个。”


诚先生笑一声:“行,都是断子绝孙的。”


 


至民国三十二年初,不管用了什么办法,广东地区全部流通中储券,彻底禁止法币和其他货币持有流通。大东亚省表扬上海中储银行总部办事得力,中储券流通顺利。中储银行的背后是松机关,冈田芳正终于在傅宗耀被杀之后干了件漂亮事。


影佐之后,明长官抱上冈田大腿,并且辅佐得力。周佛海忍着恶心二次启用明楼,明长官最近又风生水起。上海的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改组,重庆来人,洽谈这件事。明长官亲自接见,是个个子不高脾性温和的人。长相平庸,儒雅和善。不见油滑,但左右逢源,体面情面一手端。张嘴是上海口音,明楼看他亲切,非常亲切。


明长官邀请他去上海最好的粤菜馆子吃炸两。


“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我家有棵很大的桂花树,桂花一开,一树血红。我家有人爱用桂花做点心,中式西式都行,他……”明长官愣住,苦笑,“他不在。”


旁边的先生不知道理解到哪里去,很同情明长官。街边上有人在放歌,清甜的女声迷离吟唱“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那位先生笑:“我喜欢周旋的歌。”


明长官也笑:“我也喜欢。”


 


明长官的车缓缓驶过福煦路。福煦路上最气派的建筑,叫“翡翠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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